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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完结小说】| 她抱紧了手里的骨灰盒,低下头,轻轻地吻了上去。

【一】 那精致的电子计算器,还是从南洋带回来的。 纤细的指尖,一点点按上去,啪啪响,恍如颇有节奏感。 敏芝在办…

【一】
那精致的电子计算器,还是从南洋带回来的。
纤细的指尖,一点点按上去,啪啪响,恍如颇有节奏感。
敏芝在办公室里坐着,查阅近来洋行的账目,窗户紧闭着,将外面街道的喧哗声音都过滤了去。
秘书推开门进来,说:&
敏芝抬开端来,脑海中显现出江碧城清癯的脸。他的脸尖尖的,棱角分明,带着淡淡的文弱气,还有拂不去的苍白。他一直都有病在身,肺不好,常咳嗽,咳得敏芝不免怀疑他会不会被那口气卡在喉咙里,与世长辞了。
怔忡间,秘书又问了一声:&
敏芝回神,低头又看着账薄,淡淡地说:&
秘书应了声,退出办公室。房间里突然静下来,静得连手指碰到计算器的声音都显得突兀,难听。
犹记得三个月前,奉平的火车站,敏芝亲眼看着廖远东把行李从窗口塞进车箱,车窗处有一张娇俏的女子的脸,他便宠溺地踮起脚尖,捏了捏对方的下巴。然后廖远东也上了车。
可以想见他抱着那婀娜的女子,是怎么志得意满,春风满面。他们要离开奉平了,到乾南,过双宿双栖的生活。廖远东不再会回来。这是铁一般的事实。他曾经经对敏芝那样百依百顺,千依百顺,视她如天上明月。可却居然变了心,爱上了一个风尘的歌女。
过往种种都成为了空,火车开动的霎时,敏芝觉得那轰隆隆的轮子恍如将自己的灵魂都碾碎了,她拼命地捂着嘴,不让自己哭出声来,可是那眼泪却似汹涌的海涛,一串串一片片,遮天蔽日将她浸没。
他是她最初亦最深的爱恋。他却离她远去。茫茫天地间,纵然有锦衣玉食,万千追捧,但没有他,还有什么意义?
敏芝觉得自己的世界坍塌了,坍成废墟一片。她独自在陶木居买醉,一遍遍地将酒灌下去,以为那呛口的流质可以填满胸腔里缺失的一块,却辣得眼泪哗哗直掉,终是瘫软着扑倒在桌上。满桌狼籍。陶木居是一间日式的餐厅,也是夏家的产业,从服务生到经理,没有一个人不认识他们夏家的二小姐,也正由于认得,所以谁都不敢打扰。
大家都知道夏二小姐是结实的人,做事果敢,雷厉盛行,惟独此刻软弱得不堪一击。他们恍如耽心自己看到她软弱的一面,之后会被她质问责罚似的,除了了送酒送菜,碰也不碰一下那间包厢的门。
敏芝醉得浑浑噩噩,头疼得厉害,恍忽间觉得有人将她扶起,带出了包厢,她恰恰倒倒地,随着走了一阵,后来便越发酥软乏力,终至不省人事了。
翌日清早她头痛欲裂地醒来,支起身子,溘然觉得心跳漏掉了一拍,低头看,自己竟是躺在一张目生的大床上,头发散乱,衣衫不整!那张大床上,还有一个目生的男子,赤着胳膊侧身睡着,恍如被好梦绊住了,还舍不得醒来。
敏芝气结,扬手甩了他一记耳光!那男子猛地惊醒,看到面前的情景更是惊恐得半晌也说不出话。
后来敏芝方才知道,他以及她同样,都是昨夜喝了太多的酒,喝醉了,不知怎的两个人竟睡到了同一张床上。
这房间也在陶木居内,是专供客人住宿休息的,逐日清早都会有女工进屋清扫。当天的女工提着水桶以及拖把进来的时候,看到屋子里尴尬的一幕,吓得两手一松,拖把咣当砸在木地板上,水桶底也摔裂了,水洒了一地。
夏家在奉平是有头面的,出了这样的事情,夏老爷觉得颜面无光,愤怒到了极点。指着敏芝骂了好一阵,最后直说要敏芝跟那男子结婚,以堵住悠悠众口。
夏老爷的身体本就不好,早已经是久病缠身,被敏芝那样一气,立刻便下不来床,中医西医都束手无策。他说敏芝若是不肯了结这桩事情,他便是死也不安泰,敏芝万般无奈,唯有答应了下来。
结婚后没几日,夏老爷便放手人寰了。
旧事一幕幕,有悔有恨,编织在脑海,想着想着人已经到了夏宅的门外。
夏家住的是老式的大宅院,探出头的千年古榕,映着朱漆大门,有一种森严威仪的感觉。敏芝前脚跨进门,女管家瑢妈已经由来替她拿了手里的公文袋。她轻声问了句:&
瑢妈道:&
敏芝莫名觉得焦躁,若不是当初那样的意外,她是断然不会跟江碧城这样的文弱书生有任何交集的。
他们结婚不到一个月,只是做着着名无实的夫妻,他们疏远得连彼此的爱好都未必知道。
当初为了让父亲走得安心,敏芝才委曲答应嫁给江碧城,在她眼里这段婚姻无非是做戏,总有一天,戏散场,人也要散场。
江碧城不是廖远东,他弥补不了她心底的那块窗洞。进屋的时候,江碧城在躺椅上坐着,看见敏芝,礼貌地笑了笑:&
敏芝淡看他一眼,只说:&
江碧城清秀的眉宇间竟有几分绝望,一时也接不上话,敏芝便问:&
这时候,门外来了一个丫环,只是看门开着,殊不知敏芝已经回来了,见着江碧城便喊:&
敏芝眉头一皱:&
丫环吓了一跳,必恭必敬看过来,吞吐道:&
敏芝凤眼斜觑,问江碧城:&
江碧城尴尬地笑了笑,便是默许了,敏芝不禁觉得心软,可嘴上还是不饶:&
江碧城道:&
&
江碧城咳嗽了几声,也再也不多说,屋子里静得诡异,不一会儿外面来了人,说是大小姐在书房里,要请二小姐过去磋商点事,敏芝也不以及江碧城招呼,径自便走了。
【二】
姐姐慧琪穿了一件绿丝绒的旗袍,祥云绣得大朵,透着一种霸道的气味。
她站在书房门口,敏芝刚穿过回廊,她一眼便看到她,三两步上前,劈头盖脸就问:&
敏芝淡笑:&
慧琪瞪着她:&
敏芝亦不遑多让,回道:&
慧琪怒道:&
敏芝戏虐地撅了嘴,道:&
书房前的庭院里充溢了一股炸药味,任谁经由都只敢绕道。
敏芝以及慧琪之间明争暗斗你来我往,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,尽管是亲姊妹,但关系往往僵得跟仇敌似的。旁的人看在眼里,心中有数,却都洁身自好,只盼那烽火不要烧到了自己就行。
那天晚些时候慧琪怒冲冲地走了,隔日敏芝依旧催人尽快办妥月历牌的事情,慧琪的反对她全然未放在心上。
新的月历牌推出之后效果极好,乃至将有些洋人的太太也吸引了过来,洋行门庭若市,连一贯严肃的买办都忍不住夸赞二小姐的脑子精明,是块做生意的料。
那话传到慧琪的耳朵里,横听竖听都不是滋味,眼神里,堪堪地多了几分妒意。
敏芝反倒心中痛快。
那日,敏芝约了银楼的庄老板在陶木居谈新货入柜的事,她去得早,坐了好一阵,穿以及服的店员躬身进来喊她,说庄老板有电话过来,请她移步接听。
她到走廊上接了电话,庄老板却说临时有事不能来,客套了一阵将电话挂了,冷不防听到一点熟识的声音。敏芝看了看,只见慧琪在包厢里坐着,她的对面是陶木居的部长周臣。
那周臣一副讨赏卖乖的模样,弯着腰替慧琪斟茶。慧琪便从皮包里取出一叠现金给他,他笑烂了脸,将现金揣进怀里,说:&
慧琪一脸鄙夷,冷笑道:&
周臣也不敢怒,给自己斟了杯酒,又听慧琪道:&
敏芝在门外偷听着,已经气得混身发抖,巴不得立刻冲进去,端起桌上的火炭炉兜头向慧琪泼下去。但终于还是忍住了,指甲将木墙掐出几道月芽形的深痕,指尖已有鲜血在涌。
敏芝没有想到,这一切都是慧琪的支配。-﹣她居然用这样的手腕害她,让她失去廖远东,又赔上终身的幸福!
这么深的恨意,是源自几年前的那场意外吧?
那个时候,慧琪的丈夫萧晋年依然在世,可外间却有遮天蔽日的风闻,说萧晋年喜欢的人乃是敏芝,是萧夏两家的尊长乱点鸳鸯谱,才让萧晋年娶了慧琪。
敏芝从没有将那些风闻摆在心上,她以及萧晋年自幼便相识,萧晋年迈成持重,往往护着她,而她无非是将他当做兄长般看待罢了。
有一日敏芝以及慧琪到银行提款,途中遇见萧晋年,萧晋年耽心她们两个女儿家拿了那样大数目的一笔钱不安全,便陪着她们一同去。
刚跨进银行,却听见砰的一声枪响,大堂里登时乱做一团,六七个戴面具的劫匪冲进来,逼着柜台上的职员交出保险库钥匙。那职员趁着劫匪不注意,啪地敲响了警铃,警铃一响,所有被困在大堂的人都尖叫着朝大门口挤去。
萧晋年亦护着慧琪以及敏芝随人流走。刹那间又传来几声枪响,陆续有人中弹倒在地上。萧晋年本来护着慧琪已经到了门口,转头却看敏芝仍旧被推来搡去,前进不得,他便不顾慧琪的阻拦,又折回去,一把抓了敏芝的手往外拖。
忙乱间看到有一位劫匪将枪口对准了敏芝,他想也未想,便扑过去将敏芝抱住,与她调换了位置。枪弹从后背嵌进胸腔里。萧晋年当场便死了。
也是从那时起,慧琪开始恨敏芝,恨萧晋年,恨他居然为了敏芝连性命也不顾。此前种种流言蜚语都叠加起来,她开始坚信萧晋年的一门心思都在敏芝的身上,所以她说要敏芝尝到嫁给一个其实不爱自己的人是何种滋味,也正由于如斯。
敏芝脚步发虚,扶着墙走出那条长长的走廊,门外雨潺潺,黑丝绒般的天,带着从地狱蒸腾而来的煞气。车子停在陶木居暗地里的巷子里,敏芝却没有过去,一个趔趄冲入雨帘,便那么魂不守舍独自走着。
织锦缎的旗袍湿淋淋软塌塌地贴着,风一吹,冷气入骨。
她还记得之前自己发脾气就爱淋雨,廖远东会来劝她,他说你若是想淋雨我陪你一块儿,丢开伞,跟她一块儿在雨幕中站着,淋得透湿。她忍不住扑哧一笑,抱紧了他,说你此人真是个傻瓜。他也牢牢地环住她的腰,说有些人偏就是铁心眼,要跟一个傻瓜过日子。
她的气登时消了,雨打在身上,都像艳阳般温暖。
但此刻,那寒气却像蠹虫,游走在身体里,好像要把敏芝由内而外吞吃掉。她一路走回夏家,瑢妈看到她的时候骇了一大跳,赶忙拿毛巾、端热水,她轻飘飘地走回屋,满脸的水珠子,都不知是雨是泪。
江碧城不在,敏芝也没有心思过问他去了哪里。只将那身湿漉漉的旗袍脱下来,拿了瑢妈送过来的毛巾,渐渐地把身体擦干。
溘然有人排闼进来,敏芝吓了一跳,转脸一看,只见江碧城愕然地在门口僵立着,嘴巴张得老大。她&
江碧城微微低了头,将眼神错开去,拿起她摆在床头的干净旗袍,侧着脸递过去,小声道:&
她看见他,便又想起在陶木居产生的事,无名火起,反倒抓过那旗袍往江碧城的脸上砸去,骂道:&
江碧城一愣,默默地出了房间。
那天夜里敏芝很早就睡了,也不知江碧城是几时又再进来的。他们俩划了楚河汉界,江碧城只能睡在大床旁边的沙发上,彼此互不干涉。
敏芝慢慢觉得难受,一会儿发烧一会儿发寒,迷迷糊糊的,朦胧间好像看到有人在床边坐着,拿湿毛巾搭在她的额头。她仍觉得难受,想掀被子,抓着被角的手却被握住,轻轻地压着,她不能动,那手掌温温的,似带着绵绵的心意,她觉得心中仿若有云丝片片,细软地包裹着,一时间莫名欢乐,难受的感觉竟也被抵消了很多。
【三】
再过了几日,外界又传出要打仗的动静。
烯军以及邺军划江而治,彼此觊觎对方的地盘已久,说了好几回要打仗,但始终也没打得起来。
奉平是烯军的政府所在,亦是交通咽喉,若真的打起仗来,必然首当其冲。
敏芝看着报纸,说两军谈判大有决裂的趋势,战事剑拔弩张,她不禁得叹了口气,端起几上茶杯,厅外却溘然进来了好几个人,都是绿衣的警察。领头的警察礼貌地问了声:&
&
那警察道:&
敏芝身子一晃,险些站不住脚。只有她自己才知道,雇人抢劫慧琪,的确是她布置的。她痛恨她那样陷害自己,将自己逼到如今这步田地,因此想先给她一点教训,她还吩咐那两个劫匪,务必要好好地整治夏慧琪。
但哪里想到事情会失败,而自己还被想脱罪的劫匪供了出来。
这时候,有人在暗地里伸出手来,扶了敏芝的腰,说:&
她便由他陪着,乘车去了警察厅。
慧琪一看到敏芝,三两步冲过来,扬手便是一个耳光甩在敏芝脸上:&
敏芝捂着脸,其实不说话,只冷冷地看着慧琪。
警察厅长不耐烦地拍了拍桌子:&
敏芝想了想,还想狡辩,尚未启齿却被身旁的人抢了先:&
警察厅长冷眉一挑:&
&
她一时僵在那里,不知怎么是好。
江碧城又说了些他所能编造的细节,听上去还算合理,就连慧琪都开始相信,江碧城真的是由于想帮敏芝出气而做出这等行动。
江碧城立刻被扣押了起来,关进牢房里,也没说会怎么处理,但敏芝眼看着江碧城被带走,心里疼得慌。
她也知道警察厅的目的其实并不是真的要肃清法纪,否则,江碧城的供词就算乍听合理,但也是经不起推敲的,他们却无论不顾,只一味将他扣押着,其真实目的不言而喻,便是想夏家给出一笔可观的赎款。
那大腹便便的警察厅长很快便亮了底牌,七百个大洋。
敏芝一时间筹不出那么多的现款,只好将自己最值钱的首饰都当掉了。警察厅收了钱果然放人,敏芝看见江碧城从牢房里出来的时候,混身污垢,脏得不成模样,脸上胳膊上都有伤,一下子蕉萃了很多。她却强抑着,只给他拉开车门,道:&
他扭头看她,漠然一笑:&
没忍得多远,汽车开了一阵她终还是启齿,略带一些斥责:&
江碧城低头看着她:&
敏芝溘然眼眶发红,鼻尖酸得好像涂了柠檬汁,她握紧了拳头低头不语,却又听江碧城道:&
敏芝愕然仰头,望着江碧城:&
江碧城道:&
敏芝觉得自己喉咙上是堵着话的,心里也有话,却通通挤不出来,只怔怔地将江碧城望着,但却怕他看到自己眼神里的闪烁,拳头一紧,故意别过脸去。
江碧城不知她心里作何感想,便又靠近一点,低声在她耳畔说道:&
敏芝想起两个人结婚以前,她对他说的,咱们只要在父母以及舆论眼前演好这出戏,待过个一两年,再找借口离婚,彼此互不影响,再无瓜葛。
可是此刻却觉得这些回想、这些话,都那么烧心难听,她不知怎的又来了气,凤眼冷冷地扫过去:&
&
汽车驶回夏家大宅,那一终日她都没有再跟他说一句话,可满头脑仍是想着,他就要走了,他这一走,也许彼其间的一切都会变样,变得翻天覆地,再也没法识别最初。
夜里躺在床上听见他时不时的咳嗽,溘然就很想为他端一杯止咳的糖浆,但握着拳头,闭着眼睛,只勒令自己不准多想,又昏昏地睡过去了。
那天清早,敏芝特意不等天亮便去了洋行。
那天江碧城要走,中午一点的火车,她想伪装不知道,给自己布置了许多的任务,诸如构思新一季的洋行宣扬广告,或是核查本月的账目,抱着厚厚的一摞文件,手里攥着笔,却一句话也看不进,一个字都写不出。
办公室里的钟摆晃了十二下,正午了。江碧城此刻想必已经带着行李,在去往火车站的路上了吧?
敏芝站起身,望着窗外,大街上熙来攘往,流水般的繁荣。
秘书敲了门进来,端着两只饭盒,有鱼香肉丝的清香。
她溘然看到秘书头上别着的水钻发夹。溘然想起自己的那一颗。想起江碧城为了给她拣发夹,竟然摔伤了腿,后来也不知道发夹上脱落的水钻从新镶好了没有。
他不能就这样走了。他如何能就这样走了?
这件事情他尚无交待清楚,他如何能有始无终?
敏芝溘然抓起桌上的皮包,外套也不穿了,蹬蹬蹬便冲出办公室。秘书喊她不住,傻傻地站在那里,殊不知为什么。
敏芝冲出洋行,拦了一辆黄包车,说了声&
到火车站门口,左近的钟楼传来咚的一声响。就像撞进沉静的心里,像撞破了心中的那扇门。敏芝无论不顾,拔足疾走着。
冲上月台的时候,她只看到零零星星的送行者,那火车的尾巴恰好在路的尽头处,拐个弯,消失不见了。
她恍忽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几个月前,悄悄地目送廖远东离开的时候,痛澈心脾,也似现在这般虚软无助。她猛地蹲下身去,抱着自己,眼泪抑不住地奔涌出来。
可是这一次喃喃念着的,却不是远东。而是碧城。江碧城。你怎能就这样走了?
丢下我。你可知道我还有许多话没有来得及对你说,咱们之间,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!可我为什么就是不能放低心中的自豪,挽留你,现在却来不及了?
她自言自语,恍如发了疯似的。哭着哭着,身子颤抖得越发厉害,就像要背过气去。骤然看到一双皮鞋的尖,突兀地伸到眼前。敏芝一怔,抬开端向上看,却居然看到江碧城提着行李箱子,就站在她眼前!
她惊喜若狂,忽地起身抱住他:&
江碧城松开行李箱,双手曲过来,牢牢地回报着她,好像恨不能将她嵌进自己的骨肉里似的:&
敏芝一愣,慢慢意想到自己的心急失态,连忙推开他:&
江碧城捂着被她推过的胸口,笑道:&
说看,掀了掀自己的外套,&
&
江碧城的双手又揽了过来:&
敏芝溘然觉得自己爱极了此刻被他宠溺着、又带些玩皮捉搞的模样,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甜美,她笑靥如花,那笑容恍如是江碧城在梦里梦外见过的,他看着看着便痴了。
回了家。江碧城一直牵着敏芝的手,哪怕满手心都热出汗来,却还是一刻都不肯松开,就像生怕一松开她便不在了。
她笑他傻,问他:&
江碧城从上衣的口袋里取出来:&
敏芝莞尔一笑,伸过头去:&
他靠近她耳边低语道:&
女子的手臂像水蛇般缠上去,搂着江碧城的脖子,一双柔软温热的唇送上,齿颊芳香,有如百花的香都融在那缠绵的亲吻上。
【四】
六月的时候,烯军以及邺军的谈判彻底决裂了,双方一触即发,战事剑拔弩张。
敏芝看着街头有许多的百姓都带了简单的行李要出城,想到别之处避一避这灾祸。她眉头深锁,江碧城过来揽了她:&
&
江碧城劝慰她:&
醒来却先看到敏芝一双红肿的眼睛。
他问她:&
她只摇头,泪珠子像小石头似的砸落。
他溘然肉痛难当:&
她慌忙堵了他的嘴:&
她不能再继续说下去,只怕说了自己又会哭,从前那个干练冷淡的她早就荡然无存了,在他的眼前,她只是娇小荏弱的女子,有着最敏感易碎的心,她只补充道,&
江碧城淡淡地笑着:&
傍晚时分,敏芝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夏家,却见夏家大宅外站满了人,都是宅子里的丫环厨子。他们说有人要收走这宅子,将他们都赶了出来。敏芝心中骇然,冲进去一看,只见一个商人样子的中年男子,被十几名保镳护着,站在大厅里。江碧城也在。
那中年男子拿着一张单据,说夏慧琪将夏家的祖屋和夏家名下所有的产业都卖给了他,他此刻就要将这些属于他的东西挨个取走。敏芝骤然觉得天昏地暗,瘫坐在椅子上,她什么都没有了。只有他了。
战争打响的时候,江碧城已经咳得很难下床走动了。奉平城里人心惶惶,比平时清冷了很多。有一日傍晚,敏芝看报纸,说是城里有一名颇有钱的大户,变卖了所有的家产流亡,结果却在途中被响马觊觎财产,先抢后杀,那大户被逼无奈跳河自尽,河边只留了一截破衣裳以及两只鞋。那被撕破的衣裳以及鞋子,被拍了照,也登在报纸上,敏芝认得出,那些都是慧琪的东西。
她溘然也不知是解了气,还是心生难受,眼眶发红,又流起泪来。
江碧城轻声喊她:&
她擦干眼泪过去:&
&
那时他们已经搬到穷僻的巷子里,鸽子笼般的小屋里栖身。
敏芝除了了素日少量存款,已经所剩无几,而江家也只是普通的小户人家,根本没有方法筹款送他们去英国治病。
敏芝老是说,她会想到方法的,可是却眼看着江碧城一每天消瘦下去,束手无策。
外界却战火满天,遮天蔽日都是战乱与死亡的动静,重重压迫逼得她迅速地干枯蕉萃,再不复从前丰满红润。她轻轻地捏了捏他的鼻子:&
他孩子气地笑了笑,深陷的面颊由于肌肉的堆耸而显出片刻的丰满,却还是再度塌陷下去。她便穿了最厚的一件大衣出门去,仍旧被冻得双耳生疼,脚踩在雪地上,嘎吱嘎吱作响。
后来买到了寿司,在回家的路上,骤然听到一阵爆响,有许多人都从街的那头疯狂地跑过来,大喊着:&
敏芝心头一凛,加紧了怀里的寿司袋子,撒开腿便跑。没命地跑。
那些汹涌的人潮挤得她晃晃悠悠,好几回差点摔倒。最后总算跑回了住所,在门口大口大口喘着相气,一面喊着进去:&
她推了推他,指尖一阵冰冷。
她脸色登时煞白,意想到那似乎不是熟睡,而是永远地睡去,她左手口袋哗啦翻倒,一颗颗的寿司骨碌碌滾了满地。
她扑倒在床边,不停地推着喊着他:&
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。这一次,他是真的扔下她,走了。
不管她喊他千遍万遍,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裳,他也再回不来。
外面的天色全黑了。
临街就是这奉平城里着名的烟花地,不知亡国恨的彩灯霓虹渐次亮了起来,映进屋内,将这黝黑的屋子镀上一层薄薄的光采。
敏芝握着江碧城的手,头枕在他的胸口。她还听见外面有人说军烧杀抢掠,说要把这奉平城夷为平地,可是她溘然觉得那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了。她失去了他,就是失去了整个生命,还有什么可怕?
她只想在他的怀里,就那样躺着,直到地老天荒去。但后来邺军并无像风闻的那样烧杀抢掠,他们的肆意到了某种程度便休止下来。有不少人都幸免,敏芝便是其中的一个。
来年元宵时局稍稍不乱,敏芝便带了江碧城的骨灰离开了奉平。
船行到某个小镇上,在岸边停泊了一宿。
刚好那天元宵,小镇极为热烈。
彩灯被挂在树上,次第亮起的时候,敏芝又想到江碧城离开她的那天,窗外的天空,也似此刻这样斑斓。
东风夜放花千树,更吹落,星如雨。
宝马雕车香满路。凤箫声动,玉壶光转,一晚上鱼龙舞。
可是,那灯火阑珊处,却再没有那样一个人,无怨无悔,静静守护。
她抱紧了手里的骨灰盒,低下头,轻轻地吻上去。
碧城,我爱你。
【全文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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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卡奇财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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